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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兵貴神速,一日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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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兵法有雲,其疾如風,其徐如林,其侵如火,不動如山!東江鐵義軍就是打出了其侵如火來,六月二十七,大軍兵臨登州城下。

一個多月時間,毛玨可不是幹吃白飯的,《孫子兵法十三篇》,惜字如金中還單獨寫了一篇用間篇,被毛文龍逼著讀兵書不是白讀的,這用間就被毛玨玩的很精彩,王化安三十幾萬跟隨者,大軍十萬,看起來很可怕,可細細剖析下,其中如蠻三刀那樣的投機者不知道有多少。

畢竟這個時代,大明帝國的正統名義還是深入人心,毛玨手裏可打的手牌也不少,靠著同樣遼東流民的間諜,一千兩銀子,一頂千總的官帽子,叛軍重鎮棲霞就輕而易舉的對毛玨打開了大門。

官軍殺到簡直對登州叛軍來的猶如晴天霹靂,太不可思議了,前天還得知遼東來的大爺們還在青島灣大吃大喝,今天他們就搖身一變,成為喊打喊殺的純爺們,殺到自己眼前了,登州城外甚至有不少叛軍還有家屬根本來不及進城,直接被毛玨騎兵所俘獲,要不是範文舉心狠,任由外面那些家屬哭喊也不理會,直接把城門給關了,甚至登州城都會被一偷而下。

說實話,挺感慨的,幾個月之前,也是在這登州港,大家還是一個陣營的,其樂融融,毛玨還感覺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尊敬,可是如今,大家卻是反目為仇,要相互拼個你死我活,港口上搭建的那個簡陋的城外村還在,看著跪了一地戰戰兢兢的遼民魯民,毛玨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下令不許淩虐,方把人押了下去。

大約是下午時分趕到,安頓下紮營已經到傍晚了,毛玨也不心狠,沒來個四面圍城,僅僅駐紮在了城北港口。站在登州城墻向下眺望著,搭著雙手,範文舉倒是松了口氣,官軍雖然來的突然,而且還是戰鬥力極強的關外兵,更加是富得流油,似乎全是騎兵,向後金開的邊市,毛玨馬可是不少,而且專門建造了運輸戰馬的馬船,不然也不能三天趕路二百多公裏,然而!

這支軍隊沒有步兵,沒有攻城用的大型火器大炮之類,反觀登州,還有兩門紅夷大炮,二十門弗朗機炮,登州城還是格外的險要,後挨著蓬萊三仙山天然屏障,前臨大海,內還有水閣,有明軍遺留下的戰船,城內守軍也有一萬多,似乎多於城外官軍,拖到大佛爺回軍援救,似乎也來得及。

就在範文舉想的出神時候,官軍軍陣中忽然騷動起來,緊接著,一隊披掛整齊的騎兵精神的走出來,最前面那個黑甲將領,看的範文舉是瞳孔一縮。

“範書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臉上露出苦笑,這位登州叛軍主將亦是不得不無奈的猛地一鞠躬,恭敬的回禮道。

“學生見過毛將軍!多謝將軍掛念,學生無恙。”

“範書生,本將也不和你談什麽國家大義,陛下恩德,直說吧!你不是本將的對手,本將之前的承諾還算數,只要你開城投降,東江的大門依舊對你們敞開,所有人可以既往不咎!”

範文舉不是個將才,可毛玨就不缺將才,他缺乏幫他統籌後方的文官人員,蘇胖子雖然現在還對付,可隨著鐵義的膨脹,他也是愈發的力不從心,這一趟江南之行,毛玨把自己名聲在士子中弄得爛大街了,去紹興招聘紹興師爺的計劃也被擱淺,意外收獲也就是自己舅爺沈光祚,可對於自己幾個大表兄,毛玨其實也是有點不放心,所以對範文舉這麽個具有統籌後方才能的秀才,毛玨還是很在意的。

可惜,範文舉有才能,也有節操,滿是歉意,他在城頭一鞠躬。

“毛將軍恕罪,學生受將軍大恩,本該盡心所托之事,奈何世道黑白不分,學生非但沒成事,反而被汙下獄,丟失將軍所饋之金,他日,學生當親赴遼東,當門謝罪,可,不能是今日!”

“學生受王帥救命之恩,賞識之義,將家小根基之地托付學生,君子一諾千金,今日學生就算是戰死城頭,也斷不能將登州城交給將軍!”

毛玨倒是沒有生氣,而是有點凝重的拽著馬韁繩向後揚了揚身體。

“範書生,你可想好了,如果你拒絕,本將可就全力進攻了,戰場刀劍無眼,生死由命,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無辜的遼民弟兄們想想吧?”

“將爺仁義,然而學生鬥膽,既然將爺雄心勃勃,學生亦想起舞一曲,請將爺放馬過來。”

既然話都說道這份上了,也沒有談的必要了,看著城頭上範文舉是謝幕一鞠躬,毛玨也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拽著馬韁繩回了頭,帶著麾下的騎兵隊又是返回了大營。

本來就算毛玨是自己恩人,對於東江軍縮頭烏龜那樣的舉動,範文舉還是有點輕視的,然而毛玨忽然來了的這個回馬槍,一下子殺了自己措手不及,對於東江軍的警惕,範文舉已經是警惕到了極點,整個晚上,他都是沒有下城墻,就待在門樓中警惕著。

然而這一晚上,毛玨連絲毫動作都沒有,還是那麽不動如山的穩守著營盤,騎兵來回巡邏著不露絲毫破綻,當了一個月少爺兵,鐵義鎮那鐵血之風亦是展露出來,烤著火,幹硬的魚幹,肉幹還有餅子照樣甘之如飴。

每三個月,毛玨都會下令野外集訓,一個團僅僅帶著武器分散到野地,一粒糧食都沒有,不管冰天雪地還是炎炎熱浪,他們都要靠著自己活三天,餓急了的時候,什麽生肉,老鼠,蟲子野菜都得果腹,相比之下這些野戰軍糧還算是好的了。

一邊吃著,一邊每個東江鐵義軍都是盡量恢覆著體力,一夜話。

第二天一大早,範文舉靠著桌子好不容易才瞇了一會,卻是被嘹亮的號聲猛然驚醒,急忙趕到城墻邊上,他的瞳孔卻是急促的緊縮起來。

難怪毛玨從南邊來,卻要繞道成城北,占據港口,一大早晨,密集如海上一城的戰艦把整個登州海面給占滿了,而且號角中,他眼睜睜看著一門門轉載在古怪炮臺上的巨大紅夷大炮被沙船拖上岸,旋即就被拉到官軍軍陣前。

這一個月叛軍的註意力全都頂在了毛玨陸軍身上,卻渾然忽略了東江的水師,這段時間,龐大海可是做了不少事兒,繞著這山東半島的大圈兒北上,先把威海衛劉公島給奪下,然後一道占據芝罘島,大竹島小竹島長山島,王化安還在向南張望時候,毛玨實際上已經繞到他身後了,這也是毛玨敢輕裝突襲的原因,大炮都運到了,只要把戰士壓上就行。

大約上午十點,十二門炮臺紅夷大炮威風琳琳的屹立在了大營外,在範文舉眼睛冒火中,炮兵哨長孫春尖銳的叫喊出來,鐵山紅夷大炮爆發出雷鳴巨響。

真叫賴皮,別人家的霰彈就能打一片,鐵義的榴霰彈卻是劈裏啪啦下雨一樣打在頭頂上,腦袋上僅僅包裹著個黃色頭巾的叛軍簡直是肉錘之下的豬排,認捶認受。

眼看著迎著炮火,居然還有個白蓮仙師站在城頭還大喊著咒語:“白蓮老母,神佑護我,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神上我身,開!”

在一群白蓮弟子狂熱的迎合中,這跳大神的神氣的站在了垛口前頭,這功夫,呼嘯的霰彈已經落了下來,在範文舉滿懷希望的註視中,一片劈劈啪啪的擊打聲,鮮血噴濺到了後頭城墻根下埋伏的叛軍一身,城頭上的白蓮神軍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碎肉,旁邊還有被牽連的捂著斷腿,斷了的胳膊抱著傷口滿地打滾。

甚至站在門樓子外面範文舉的兩個衛士,其中一個也是斜斜的倒在門口邊上,腦袋凹了進去一塊。

“媽呀!快跑啊!”

大部分叛軍都是才扔了鋤頭的難民,哪兒見過這麽血腥的一幕,不少人幹脆扔下兵器撒腿就跑,急得範文舉在後頭拼命叫嚷著。

“不許跑逃跑者斬!護教軍呢?殺!”

宗教蠱惑人心,還是有些信白蓮信混了頭的,不要命的揮刀亂砍,把潰散了的叛軍給趕了回來,可城頭上還是人心惶惶,看著官軍裝藥,範文舉已經是不管不顧,嘶吼著叫嚷著。

“開炮!”

慌張中,也不管什麽紅夷大炮弗朗基了,二十幾門炮一起轟鳴,大大小小的炮火噴塗,城頭上也是蒙上了一成煙灰,只不過炮擊效果實在是一般的很,畢竟開炮不是放爆竹,這是個技活,就算孫元化也得請葡萄牙教官,一輪炮擊,居然有一小半沒放炮彈,僅僅聽個響,

剩下的絕大部分也是落在了陣前,他們沒放多少火藥,生怕炸膛,炮壓不足,只有一個傻大膽,玩命的往裏放藥,轟隆一聲,紅衣炮炮彈打到了官軍軍營後頭,一個整在端著鍋貼鍋貼做午飯的廚子被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玉米面撲了滿天。

還好,甭管打的中打不中,起碼是有來有往,不是被動挨打了,一些傻大膽也是趴在城頭上嗷嗷的叫喊著,站在城門樓子裏,範文舉才剛松一口氣,誰知道那個幸存的護衛是驚慌失措的大聲叫喊著。

“國師小心!”

猛地把他撲倒。

尖銳刺耳的炮聲再一次傳來,被壓在地上,範文舉明顯感覺到地震了一般,上面東西劈劈啪啪的往下掉,灰土直接把他給砸暈了。

好一陣,耳朵嗡嗡作響,範文舉這才醒過神來,身上猶如散架了那樣,被兩雙手給硬生生給拽出來,黏糊糊的液體沾染在臉上,伸手一抹,全都是血,回頭張望去,高大結實的城門樓子,塌了一小半。

沒等範文舉回過神來,城頭上已經有人驚駭的叫嚷起來。

“官狗子進攻了!”

激烈的鼓聲中,高舉著繪畫著企鵝的滕盾,大批的官軍仿佛古羅馬龜甲陣那樣沖鋒向前,大喊著沖Q幣,趁著混亂已經逼近了城墻一百多米,驚駭的範文舉也是嘶聲竭力的叫嚷著。

“放箭!放箭!”

所有註意力都被放在了城東北處,幾乎全部兵力也被範文舉投在了東門,挨著的三仙山蓬萊閣,沒剩下了幾個人。

就算有數幾個,也是全神貫註的向下張望著,渾然沒有發現身後的樹葉簌簌作響。

噗呲~

脖子上忽然多出一支短箭,後頭一個叛軍軟軟的倒在地上,其他幾個驚駭的轉過身來,迎面而來,又是好幾支箭,這箭不長,偏偏紮在身上人立馬是軟了,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

都道西南多巫蠱,卻不知道長白山獵貂人,同樣善於用毒,為了獵捕到上品的貂皮,用的最烈的毒麻藥,專射爪,眼,鼻,尾,這些積年的老獵人被征召入伍,殺人簡直太簡單了,癱軟在地上,一隊叛軍恐懼的伸著手叫嚷不出來,眼看著幾個皮甲包裹,面無表情的東江軍慢悠悠走過來,剝皮刀照著他們脖子抹了過來。

對面田橫山上,抱著胳膊等候多時的龐大海終於看到了幾股青煙從三仙山上傳過來,禁不住精神一陣,猛地回頭叫嚷起來。

“開炮!”

這次的箭頭是尖銳的,幾聲悶響,拖著,魚叉那樣的箭頭拖著細且堅韌,只有鐵山富鐵礦才能打造出的鋼索狠狠飛了出去,重重的紮進山石泥土木頭中。

已經潛伏過去的斥候隊確定了每一條鋼索都牢牢綁在了地上,第二股煙又是渺渺升起。

“誰敢死?”

“老子敢死!”

大聲的吆喝中,抓著一條滑索,龐大海第一個一馬當先的從田橫山劃了過去,腳下就是滿是礁石的渤海灣,大海呼嘯著把水汽都打了上來,一道上膽大如他,也忍不住驚叫了一道,落地之後,腿兒都軟了,扶著樹才站起來。

“哎呦媽呀!幸虧穿著黃褲子!”

提了一把褲子,對著身旁趴地下的麾下,龐大海又是神氣的叫罵起來:“瞧你們那點出息,這就嚇尿褲子了!給老子起來!”

又一股青煙升起,第二批鐵義軍大叫著滑過來。

…………

東門。

一梭子子彈幾乎是擦著耳朵過去的,明明是居高臨下,可城頭上的火力居然被龜甲陣下的燧發槍壓制住了,兩三年的老兵,訓練加殺人,已經開了上千槍,有的槍都打壞了好幾把,那槍法可是賊的很,稍微一露頭,都有可能被爆頭,第一天就打的如此艱難,範文舉的喉嚨的都喊啞了,可就在這功夫,幾聲悶響猛地在背後響起,讓他驚駭的轉過頭。

幾股青煙映入他眼簾。

一瞬間後背都被冷汗覆蓋了,範文舉驚駭的回身大喊著。

“韓鬼將李鬼將!你二人速速支援三仙山蓬萊閣,千萬別讓官軍偷上來!”

可惜,他喊話時候已經是為時已晚,激烈的火槍從山上居高臨下的射下來,山門處,上千叛軍哭爹喊娘的撒腿就跑,在後頭,端著把刺刀,龐大海第一個踹開了城門,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登州街市,這虛胖子亢奮的大聲吶喊著。

“我龐大海,破登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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